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开展了「全国实体书店经营情况调查」。本次调查采取网上（含手机端）问卷填报形式，面向全国所有实体书店。通过各省（区、市）发行协会的积极动员和实体书店的积极参与，共收到提交的问卷1021份，涵盖全国28个省（区、市），经认真梳理有效问卷共994份。
1. 目前实体书店的基本状况 参与调查书店的基本情况 本次调查参与的实体书店994家（不含重复和无效问卷），其中国有书店392家，约占40%，非国有书店（包括民营、外资、多元混合）602家，约占60%，这也表明，非国有书店对目前情况的关注程度更高，对困难的感受更深，反映现实情况、获得扶持的愿望更为迫切。 参与调查的书店中，单体书店639家，占64.29%，连锁书店250家，占25.15%，集团经营105家（主要为省级新华书店集团），占10.56%。其中，连锁书店门店数量20家以上的有：江苏大众书局38家，钟书阁32家，重庆西西弗23家，时光无眠书店23家，济南几何集合20家；集团经营门店最多的是江苏凤凰新华书店，共1427家。 在经营场地的调查中，自有物业的约占三分之一（其中国有书店约占89%）。另外三分之二的书店（其中民营书店约占88%），均为租赁商业用房或者办公用房，租金压力较大。 参与调查的书店中，从业人员数量在20人以下的约77%，20至50人的约15%（即从业人数在50人以下的超过90%），营业面积在500平方米以下的近三分之二。一定程度上说明中小微书店对现状关注程度更高，也提示我们，中小微书店的状况尤其值得关注。 营收情况 参与调查的书店，2021年全年的营收分别是：50万元以下42.96%，51万元至100万元7.55%，101万元至300万元12.47%，301万元至500万元4.93%，501万元至1000万元8.95%，1001至5000万元16.6%，5000万元以上6.54%。 2022年上半年的营收分别是：无收入9.56%，10万元以下32.09%，10万元至50万元14.59%，51万元至100万元7.75%，101万元至200万元7.34%，201万元至400万元6.54%，400万元以上22.13%。 2021年全年营收100万元以下的占比超过50%，2022年上半年营收50万元以下的占比超过56%。营收占比方面，有超四成的书店表示主营收入占比为95%以上。 34.71%的书店表示，现金流已受影响，难以为继。54.53%的书店表示已受影响，尚可维持。3.82%的书店表示即将产生影响，6.94%的书店表示现金流未受影响。 从目前书店收入来源选项的数据显示，88.53%的书店收入来源为主营收入，30.68%的书店有线下销售来源，26.66%的书店有兼营收入来源，23.44%的书店有租金收入来源，11.47%的书店有其他收入来源。调查规模所限，我们无法确知各来源收入情况。但参照同期收入锐减的情况，目前收入来源的营收情况不容乐观。 在调查问卷开放性问题中，部分书店明确表达了对未来的严重忧虑，包括主要依靠师生消费的校园书店、作为全家生活来源的个体书店、原本市场规模就非常有限的乡镇实体书店等等。 自救措施 参与调查的书店中，62.17%在通过社群卖书，35.92%在通过网店卖书，31.89%在通过发展会员储值，17.3%在做线上读书会，17%在通过直播卖书，另有30.89%在尝试其他方式。总体态势是将自救重点放在不依赖店面的网上，这一态势也与疫情期间不方便线下销售有关。 实体书店纷纷发力网上，但与网上销售效果密切相关的书店私域流量建设情况（包括书店社群涵盖人数、书店会员人数、书店公众号关注人数）却并不乐观。参与调查的书店中，45.47%无私域流量，44.97%私域流量在1万人以下；仅有不到10%的企业拥有1万至50万+的私域流量。这一结果提示，帮助实体书店有效提升线上运营能力，可能是未来一个阶段的重要课题，有企业明确建议，可否组织开展有关社群营销、线上营销、直播营销等方面的线上课程培训。 企业谋求网上销售，长期困扰实体书店的网上网下不同价问题就变得特别紧迫。现实情况是，以实体店价格体系销售（原价或者只有会员折扣），很难在网上获得销售额，以网店价格销售，实体书店又认为自己无法获得有效毛利率，或者因为采购成本的限制，确实无法获得有效毛利率。所以有相当多开展网上销售业务的企业明确建议，对图书零售价格进行管控，避免造成恶性价格竞争，保护实体书店生存空间。实体书店不得不谋求网上业务这一新情况，或许为解决长久以来的价格问题带来一个新契机。 当前存在的主要困难 关于书店当前存在的主要困难，我们给出了目前能考虑到的主要选项（多选）。通过调查了解到，书店当前存在的主要困难依次为：复工营业后，仍无人气，占83%；因销售萎缩，收入下滑，房租水电人工费用难以支付，占54.53%；因疫情原因，无法正常营业，占36.82%；因销售萎缩，无力结算货款，货源无法保证，占31.79%；其他困难，占21.63%。 在其他困难中，反映最多的是网络冲击和乱打折、盗版冲击，房租上涨也是反映较多的一个问题。结合上文营收数据的分析，可以看到收入减少、支出增加，是困难的焦点，同时供应链与货款支付问题也相当明显。 希望得到政府、协会哪类帮助 在希望得到政府哪类帮助的调查中，书店希望得到政府的财政补贴、专项资金扶持、税收优惠或减免的呼声最高，其占比依次为68.51%、66%、52.82%，其次是房租减免，占48.99%。 由此可见，财政补贴、专项资金扶持、税收优惠或减免、房租减免，是企业最集中的诉求。 关于财政补贴和资金资助，部分企业明确建议，应加大政府采购，以发放购书券的形式支持企业，或者按照营业面积、员工数量给予政策性补贴；关于税收，企业最突出的诉求是延长图书批发零售环节增值税免税优惠政策；关于房租减免，比较普遍的诉求是政府帮助协调房租减免（特别是私人业主的房产一般不同意减免），或者给予企业政策性资金支持。 金融信贷支持这一选项的选择比例虽然并不突出，但是在另一直接针对融资需求的提问中，参与调查的书店，约52%表示为应对疫情或改善经营困局，有融资需求，约48%表示无融资需求。有融资需求企业的需求包括：加大财政贴息力度、放宽贷款额度、减化贷款流程、拓展其他融资渠道、提高贷款审批速度等。 在有关希望得到协会哪类帮助的调查中，希望协会在诉求、问题和困难反映占53.82%；政策谘询占52.21%；员工培训和技能提升占50%；法律援助占19.62%；其他占14.59%。 这项调查为协会的工作方向和工作重点指明了方向，希望协会在反映诉求、政策谘询和技能培训等方面，加大力度，切实为会员、为企业提供实实在在的帮助。
2. 不同类型书店风险情况评估 结合目前实体书店在疫情下的基本状况，目前全行业实体书店中的相当一部分，都将面临不同程度的生存风险，其中民营连锁和部分中小微书店面临的风险最值得重视。 影响企业风险高低的因素 就目前情况，一家书店是否面临比较高的生存风险，受以下几个因素的影响： 原有网上销售比较成规模的书店，受到的影响会相对较小；疫情前没有网上销售或者网上销售对营收贡献很低的书店，即便新增网上业务，短期内恐怕也难成规模，所以此类书店情况会相对艰难。
租金和人员工资是企业两大最主要成本，因此如果书店使用自有房产，无需持续支付租金，或者能通过自有房产的出租获取部分收入，情况会相对乐观，而营收大幅减少、租金仅小幅减低或者没有降低的企业，坚持起来会更加困难。
此处所指的支持性资源主要包括稳定营收来源和及时的资金支持两个项目，如没有稳定营收来源，如目前情况仍将持续较长时间，营收锐减的企业将面临生存危机，如果无法获得及时的资金支持，在现金流大幅降低，租金、人员工资、供应商货款等支出项目同时出现时，一些企业很可能马上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情况。在这一点上，少数隶属其他行业大型集团或大型房地产商的实体书店企业，都会相对安全。
通常认为，规模越小的实体书店，抗风险能力越差。但我们认为，目前情况下，面临更大风险的，其实是新华书店之外的其他经营规模比较大的实体书店。
经营规模较小的书店，店面面积较小，需要支付的租金较低，雇员数量较少，需要支付的人员工资较低，一旦出现资金短缺情况，只需较小规模的短期借贷即可缓解，短期内会有经营困难，但只要负责人审时度势，适当开源节流，谨慎经营，难以为继的情况并非不可避免。而经营规模较大的书店，由于店面面积大，雇员数量较多，每月需要支付的员工工资、物业运营费用等，如果再加上店面租金，以及到期应付账款，即便企业有一定的资金储备，但经营状况如果一时恢复不到疫情之前的状态，也很难维持，很容易爆发经营危机。所以此类企业数量虽少，但风险程度不容忽视。
3. 重点扶持方向建议 基于前文分析，建议未来一段时间，主管部门将扶持重点放在中小微品牌书店和大型民营连锁书店上。 大范围扶持中小微品牌书店 - 加大扶持范围，让扶持政策和措施惠及更多书店；
- 及时提供短期内即可见效的支持，比如通过发放购书券等形式，帮助这些网上销售薄弱的书店有效恢复现金流；
- 尽快规划实施长期支持措施，包括帮助中小微书店改善采购供应链、降低采购成本、提升网上和社群运营能力等等，以支持此类书店获得长久发展，保证实体书店行业生态的稳定和健康。
及时支持和扶助大型民营连锁书店 基于对大型民营连锁书店潜在风险的分析，我们建议行业主管部门尽快组织对排名靠前的民营连锁书店展开一对一深入调研，摸清他们目前的困难程度和风险状况，适当帮助解决迫在眉睫的具体困难，尽量减少像「言几又」等知名连锁书店爆发经营危机、影响全行业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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